第三节  杜诗与酒文化

同学们，大家好！今天我们一起来讲一个有趣的题目——那就是杜诗与酒文化的关系。

一、诗酒联袂

诗酒联袂，寄意遣怀，既是文学史上的千秋佳话，更是酒文化的传统。有人说这个传统是从陶渊明开始的。他曾在《饮酒》中写下过这样的名句：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渊明启发了后来的诗人。他们饮酒，在醉梦中忘怀尘世得失，体验着独特而具有审美意义的人生。

在唐代诗人中，我们一提到李白，就会在脑海中浮现出他纵酒赋诗的情景——“李白斗酒诗百篇”！大家可能都会背李白的那首名篇——《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何等潇洒！何等恣意！郭沫若曾对李白集中有关饮酒的诗文作过统计，他发现李白的一千零五十首诗文当中，谈到饮酒的共有一百七十首，约占总数的百分之十六。

不过这个数字若是与杜甫的作品比起来，就会显得逊色许多。在杜甫现存的一千四百多首诗文中，谈到饮酒的共三百首，超过了总数的五分之一。

二、杜诗中的饮酒诗及酒意象在杜诗前后的反差

（一）年少酒豪

杜甫在十四五岁时就已经是个酒豪了。他在自传诗《壮游诗》中说：“往昔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性豪业嗜酒，嫉恶怀刚肠。”此时的杜甫正处在盛唐繁华之时，满腹才华的他，也有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气。他的内心充满着使命感与责任感，希望能为君王建功立业。

（二）安史之乱后的白发翁

安史之乱发生后，杜诗的风格一变为沉郁顿挫。此处，我们可以以诗人的七律《登高》做为例证：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杜甫写此诗时安史之乱已经结束四年了，但地方军阀又乘时而起，相互争夺地盘。杜甫在四川过得十分困苦，他的身体也非常不好。一天，他独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登高远眺，百感交集。他望见了萧瑟的秋江，引发了他身世飘零的感慨，便在此诗中渗入了他老病孤愁的悲哀。此刻，也许只有酒能暂时排遣老诗人心中的苦闷。

三、杜诗中酒意象的内涵

（一）穷愁劳苦的载体

杜甫亲历了安史之乱，在饱尝了人世苦难之后，他写出了《三吏》、《三别》等优秀诗篇，被人誉为“诗史”。此时，被引入诗章的酒不再作为快意人生的载体，而成了穷愁劳苦的象征。例如他的《九日登梓州城》其一是这样写的：

    伊昔黄花酒，如今白发翁。

    追欢筋力异，望远岁时同。

    弟妹悲歌里，乾坤醉眼中。

    兵戈与关塞，此日意无穷。

黄花酒即菊花酒。这首登高饮酒怀人之作，同时蕴涵着家国两愁的情感。同类的诗作还有《九日奉寄严大夫》等多篇。

（二）对外部环境的反抗

《曲江》其二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前四句一气旋转，而又细针密线。仇兆鳌注：“酒债多有，故至典衣；七十者稀，故须尽醉。二句分应。”时当暮春，长安天气，春衣才派用场；即使穷到要典当衣服的程度，也应该先典冬衣。如今竟然典起春衣来，可见冬衣已经典光。这是透过一层的写法。而且不是偶而典，而是日日典。这是更透过一层的写法。“日日典春衣”，读者准以为不是等米下锅，就是另有燃眉之急；然而读到第二句，才知道那不过是为了“每日江头尽醉归”，真有点出人意外。出人意外，就不能不引人深思：为什么要日日尽醉呢？

诗人还不肯回答读者的疑问，又逼进一层：“酒债寻常行处有。”“寻常行处”，包括了曲江，又不限于曲江。行到曲江，就在曲江尽醉；行到别的地方，就在别的地方尽醉。因而只靠典春衣买酒，无异于杯水车薪，于是乎由买到赊，以至“寻常行处”，都欠有“酒债”。付出这样高的代价就是为了换得个醉醺醺。诗人对这这究竟是为什么终于作了回答：“人生七十古来稀。”意谓人生能活多久，既然不得行其志，就“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吧！这是愤激之言，联系诗的全篇和杜甫的全人，是不难了解言外之意的。

四、杜诗对酒文化的贡献

杜诗不仅展示了唐代酒文化的各个层面，而且丰富和发展了唐代酒文化的内涵。这具体体现在杜诗不仅展示了文人的风流个性与精神气韵，更多地展现了自身对生存环境所带来的压迫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