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恨歌》：城市的故事

《长恨歌》初稿完成于 1994 年9月，定稿完成于1995年3月，最初刊登在《钟山》杂志 1995 年 2、3、4期上。据说当时刊发《长恨歌》的《钟山》杂志的责任编辑王干不满于作品的悄无声息，极力鼓动《钟山》编辑部在上海作协开了一次《长恨歌》的研讨会，这举动让当时很多人不能理解，在这个会上也发现多人都没有读过这部作品。参见王安忆/蔡兴水：《我与<收获>及其它刊物的关系——王安忆访谈录》《王安忆说》P217-P218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03 年 9 月版。

2000 年，《长恨歌》获得茅盾文学奖，获奖评语这样说：体现人间情怀，以委婉有致、从容细腻的笔调，深入上海市民文化的一方天地；从一段易于忽略、被人遗忘的历史出发，涉足东方都市缓缓流淌的生活长河。《长恨歌》的作者用自己独到的叙述方式，抒写了一位 40年代平民出身，美丽、善良而又柔弱的女性的不幸的一生和悲剧的命运。其间，包含着对于由历史和传统所形成的上海“弄堂文化”的思考与开掘，对于那些远离了时代主潮、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妇女与弱者的深深的同情。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人间情怀洋溢在字里行间，渐渐地浸润出了那令人难以释怀的艺术的感染力。

1．王琦瑶

王琦瑶是一个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儿，由于受到小资产阶级新文化思想的熏陶，她从小就追慕上海的繁华。为了进入上流社会，她接受了中学同学蒋丽莉的友谊。这段带有功利性的友谊为她竞选上海小姐提供了一定的物质帮助与人际关系的支持，为她的成功竞选铺平了道路。王琦瑶人生的转折点是上海小姐的选举，同时，这也是她悲剧命运的开始。

2．讨论题： 怎样看待电影《长恨歌》对原著的改动？

关锦鹏：“现在的电影《长恨歌》其实是对小说的一种完全不同的解读方式。”

李玫： 小说和电影的《长恨歌》分别以不同的叙事方式讲述了共同底本的故事。小说以空间叙事结构讲述了上海这座城市的性格，电影则是以时间的结构，凸现历史因素并由此实现了对原作的“去上海化”。不同叙事方式的背后，是审美取向和价值观念的差异，前者是在空间的展示中完成对都市民间世界的关注，后者则在去上海化中体现了海上旧梦的追忆与失落。

3．小说的主题意蕴：城市的故事

王安忆：“《长恨歌》很应时地为怀旧提供了资料，但它其实是个现时的故事，这个故事就是软弱的布尔乔亚覆灭在无产阶级的汪洋大海之中。”（见王安忆：《<长恨歌>，不是怀旧》 《新民晚报》2000 年 10 月 8日）

“在那里面我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但事实上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城市的代言人，我要写的其实是一个城市的故事。”（齐舟、林红，《王安忆访谈》，《作家》，1995-10）

城市是王安持久地注视的一个主题，《长恨歌》终于为她的兴趣提供了一个理想的舞台。王安忆曾经坦率地表示，《长恨歌》企图写出一个城市的故事；“城市的街道，城市的气氛，城市的思想和精神。”长恨歌》的第一章别出心裁地写到了几种典型的城市片断:弄堂，流言，闺阁，鸽子，王琦瑶式的女人—这几个方面共同组成了一个城市的初步肖像。也许，“肖像”并不是一个比喻的用法，王安忆的《长恨歌》的确是将城市作为小说之中一个活灵活现的主人公。

《长恨歌》是一部有着丰厚的思想文化蕴含和较高艺术成就的长篇小说。王琦瑶是一位典型的上海女性形象，她不仅有着独特的个性特点，更是体现了上海文化的基本精神，她的悲剧命运实际上还是历史变迁之中上海文化精神的命运写照，作家通过对王琦瑶的命运书写，为一种已经远逝了的旧文化形态唱了一曲无尽的挽歌。

4．语言艺术

（1）华丽繁复的景物描写。

（2）用反反复复、含而不露、欲说还休的语言勾描出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3）细致绵密的心理刻画。

三、个人对时代的反省：《叔叔的故事》

中篇小说《叔叔的故事》问世于1990年的冬天。在此之前，向来高产的王安忆有过长达一年的封笔。后来王安忆写文章谈到她在这封笔期间的心情，说她感到一切都被破坏了，有一种世界观遭到粉碎的巨大痛苦；严峻的现实社会迫使她必须对时代做出新的思考，或者说进行世界观的重建工作。《叔叔的故事》作为她重新开笔后写出的第一篇小说，便是经过艰辛思考结出的最初果实。可以说无论是在精神探索的深刻性还是在艺术创新的完美性上，这篇小说都达到了王安忆此前从未有过的高度。     

 1．个人化的时代寓言

概括地说，《叔叔的故事》是对“一个时代的总结与检讨” （王安忆《近日创作谈》，收入《乘火车旅行》，中国华侨出版社，1995年版第39页），是作家站在个人立场上对时代的反省。小说文本反映了作家对一个公共历史叙事的拆解过程。

2．叙事上的特点

（1）《叔叔的故事》在叙事上具有的新颖特点，这篇小说中的“故事”不仅仅是叔叔的故事，还应包括叙述者讲述这个故事的全过程。这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叔叔的故事》是一篇后设小说。所谓后设小说，就是关于小说的小说，它的根本特点是编制故事的过程也出现在文本中，而它的主要功能就在于打破它所讲述的故事的真实性，同时强化了叙述者的个人观点。

（2）在情节展开中大致具有两种新颖的叙述手段：一种是复数性叙述，即同一件事被叙述多次，而每次都有所不同；另一种是分析性虚构，即叙述者没有任何材料，完全通过他的主观分析来推导下一步的故事内容。

整篇小说就以这种拆解意义的方式叙述下去，最终要说明叔叔的那个警句：他究竟何以会发现自己不是幸运者。为此小说中设下了两个重要的动机，即叔叔的精神世界其实并非神圣高尚，以及他在小镇上曾有过堕落的生活。

思考题及作业：

1. 影视欣赏《长恨歌》。

2.阅读教材第八章第一节、第三节和研习导引。

主要参考/阅读书目

1.胡小艳.上海弄堂里的王琦瑶们--从空间角度论王安忆《长恨歌》.浙江大学.2007.

2.王晓明.从“淮海路”到“梅家桥--从王安忆小说创作的转变谈起.文学评论.2002(3).

3.罗岗.找寻消失的记忆——对王安忆《长恨歌》的一种疏解. 当代作家评论, 1996(5).

4.李玫.文学与影视作品中的上海书写比较--以《长恨歌》为例                                         

5.韩毓海.“悲剧的诞生”与“谎言的衰朽--王安忆《叔叔的故事》及中国当代文学的艺术问题.当代作家评论. 1992（02）.

6.董梁.无法逃遁的生存悲剧--论王安忆《叔叔的故事》.名作欣赏.201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