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精神大讨论

人文精神讨论是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知识界、文化界自发形成的一场深刻而广泛的学术讨论。

王蒙发表《躲避崇高》（1993年第1期《读书》）。“是的，亵渎神圣是他们常用的一招……但是我们必须公正地说，首先是生活亵渎了神圣，比如江青和林彪摆出了多么神圣的样子演出了多么拙劣和倒胃口的闹剧。我们的政治运动一次又一次地与多么神圣的东西——主义、忠诚、党籍、称号直到生命——开了玩笑……是他们先残酷地玩起来的！其次才有王朔。多几个王朔也许能少几个高喊着“捍卫江青同志”去杀人与被杀的红卫兵。王朔的玩世言论尤其是红卫兵精神与样板戏精神的反动……他撕破了一些伪崇高的假面。”

王晓明等五人在“对话体”文章《旷野上的废墟——文学与人文精神的危机》里首次提出“人文精神危机”的命题(见《上海文学》1993年第6期)。“应该敢于直面痛苦和焦虑……应该揭发和追问普遍的精神没落……如果一颗心正滴着血，那就应该无情地扒开它，直至找到最深的伤口”；“我们无法拒绝废墟，但这决不意味着认同废墟”，要成为“殉道者”，成立“敢死队”；而“一个社会竟弄到要靠这样的‘敢死队’来维持人文精神的活力，当然很可悲，但是倘若你还能看见一支这样的‘敢死队’，那就毕竟是不幸中之大幸，能令我们在绝望之后，又情不自禁要生出一丝希望了”。

《读书》杂志（1994年第3期到第8期）开辟“人文精神寻思”专栏进行讨论。

1995年，有关张承志长篇《心灵史》和张炜两部长篇《柏慧》、《家族》的讨论。到1996年，人文精神的讨论渐趋平静

人文精神讨论的主要问题：什么是人文精神？人文精神的普遍性、个别性、实践性；人文精神陷入危机；人文精神重建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人文精神如何重建；在人文精神重建中，如何认识和对待中国传统文化；人文精神与终极关怀。

“人文精神”大讨论的真正含义是知识分子的自我认识, 对自身处境的反思和对自己适当姿态与话语方式的寻找。

王晓明《人文精神讨论十年祭》：人文精神讨论虽然在整体上不够深入,但它却成为当代社会思想史一个重要的标志。人文精神讨论以那样一种强烈的方式,把精神生态的恶化的问题,特别提到了公众的眼前。不管怎样毕竟打开了一个另外的空间,一个讨论生存的意义、价值、伦理和精神信仰的空间。人文精神讨论凸现了当代中国社会的一些具有根本性的大问题。促使知识分子将注意力转向对当代中国社会真实状态的研究。

 

张承志

一、作家简介

张承志，1948年生于北京。回族。曾供职于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海军创作室、日本爱知大学等处。现为自由职业作家。1978年开始笔耕。他的初作是蒙文诗《做人民之子》和短篇小说《骑手为什么歌唱》，并获1978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和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荣誉奖。此后发表的小说有中篇小说《阿勒克足球》，获第一届《十月》文学奖和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黑骏马》获1981～1982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春天》获1983年北京文学奖。《北方的河》获1983～1984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1987年又出版了长篇小说《金牧场》。已出版著作30余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理想主义气质”著称。1991年出版的《心灵史》，描写西北哲合忍耶人苦难的信仰历程，有评论认为是当代文坛少见的“寻找精神价值，向世俗挑战的旗帜”。最新作品《鲜花的废墟》（2008）。散文集《绿风土》（1989）；《荒芜英雄路》（1993）；《清洁的精神》（1994）；诗集《张承志作品集》（1995）

二、创作道路

张承志是新时期文学中性格最鲜明、立场最坚定、风格最极端的作家。他既不断地寻求突破，又始终坚定不移。

从1978年发表的《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一开始，张承志便以一种强烈的理想精神鲜明地区别于当时“伤痕文学”的时尚。“最后一个理想主义者”（王蒙）

“张承志的写作是表达心灵，草原上的黑骏马，蒙古额吉，北方河流，金牧场，疲惫的摇滚歌手，哲合忍耶，都是他心灵的替代物。”（王安忆《孤旅的形式》）

《黑骏马》体现了张承志典型的“寻找”的主题和叙事模式。小说叙述了主人公白音宝力格骑着黑骏马寻找昔日恋人索米娅的故事。现代爱情悲剧和古老的歌谣遥相呼应，铸就了无穷的感伤意境，充满了复杂的人生感悟。

八十年代中期，张承志的《北方的河》引起强烈反响，那种洋溢理想主义的英雄气概和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给一代青年及时提示了自我意识（自我观赏）的镜象。北方的河成为张承志强大的生命力量和青春激情的一个象征。“我就是我，我的北方的河应当是幻想的河，热情的河，青春的河。”王蒙：“在看完，北方的河》以后，我想，完啦，您他妈的再也别想写河流啦，至少三十年，您写不过他啦。”

之后创作了《残月》、《黄泥小屋》、《西省暗杀考》、《心灵史》等一批反映回族历史、生活的作品。

进入上世纪90年代以后，张承志放弃了小说写作，也基本上放弃了宗教写作。但他并没有停止写作，他更具批判性地、更直接地面向历史与现实，主要选择了散文这种释放方式，写出了大量散文、随笔和杂文。

三、作品选讲：《北方的河》

1984年，张承志发表《北方的河》这是一个乐观的时期，张承志的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应运而生。《北方的河》是张承志继《黑骏马》之后的又一部成功之作。作品曾获1984年《中篇小说选刊》优秀中篇创作奖。

张承志《北方的河》，这部自传气息相当浓厚的作品，开篇即有着那时文人惯于亮开的“大任”意识和忧患情结：“我相信，会有一个公正而深刻的认识来为我们总结的，那时，我们这一代独有的奋斗、思索、烙印和选择才会显露其意义。”

（1）《北方的河》是一部主观抒情的小说，有人也把它叫作“心态小说”。《北方的河》几乎没有故事，是以主人公“我”的意识流向构成情节的。

（2）作品成功地塑造了“他”的形象。他有过苦闷的迷惘，有过痛苦的反思和真切的顿悟。作品中，他已经以奋斗者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他要不顾一切地向生活挑战，向新的人生目标冲刺。

（3）它不但写了北方的几道河，而且写了生活的河，生命和青春的河，这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的河。把河的描写抽象成一种内在的气质和精神，给人以一种形而上的知觉美的感受，从而达到其英雄浪漫主义的抒情目的和对理想主义的弘扬。

（4）作品整篇采用象征的手法，作品中的“他”和“她”象征着一代人，黄水边的彩陶象征着历史，残缺的彩陶又象征着生活，黄河又象征着我们民族。作者差不多通篇运用象征的手法，使作品有一种灰泓的气势美。

《北方的河》在历史、自然、人的宏大框架中抒写了选择、创造、实现、昂扬进取的时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