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 俄罗斯国家国情介绍
    • 1.1 俄罗斯政治概况
    • 1.2 俄罗斯地理概况
    • 1.3 俄罗斯简史
  • 2 普希金及其代表作
    • 2.1 普希金的生平
    • 2.2 叶甫盖尼·奥涅金
    • 2.3 普希金的诗歌
  • 3 果戈理及其代表作
    • 3.1 果戈理的生平与创作
    • 3.2 钦差大臣
    • 3.3 死魂灵
  • 4 屠格涅夫及其代表作
    • 4.1 屠格涅夫的生平
    • 4.2 木木
    • 4.3 初恋
    • 4.4 罗亭
  • 5 托尔斯泰及其代表作
    • 5.1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上
    • 5.2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中
    • 5.3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下
  • 6 陀思妥耶夫斯基及其代表作
    • 6.1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平
    • 6.2 穷人
    • 6.3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 6.4 罪与罚
  • 7 契诃夫及其代表作
    • 7.1 契诃夫的生平及代表作
    • 7.2 第一时期:1880-1886
    • 7.3 第二时期:1886-1892
    • 7.4 第三时期:1892-1904
死魂灵

《死魂灵》

1836年,果戈理决定出国,“深入考虑自己作为作家的责任和未来创作”,并安心创作1835年就已经动笔、自己称之为史诗的长篇小说《死魂灵》。他先到了德国,之后游历了瑞士、法国和意大利。1839年秋。果戈理因家事回国,1840年5月再度出国,取到华沙、维也纳,前往罗马。1841年果戈理带着《死魂灵》的书稿踏上了归途。几经波折,史诗于1842年5月出版,并震动了整个俄罗斯。

《死魂灵》是俄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发展的基石,也是果戈理的现实主义创作发展的顶峰。别林斯基高度赞扬它是“俄国文坛上划时代的巨著”,是一部“高出于俄国文学过去以及现在所有作品之上的”,“既是民族的,同时又是高度艺术的作品。”

    小说描写一个投机钻营的骗子(吝啬鬼)——假装成六等文官的乞乞科夫买卖死魂灵(俄国的地主们将他们的农奴叫做“魂灵”)的故事。乞乞科夫来到某市先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打通了上至省长下至建筑技师的大小官员的关系,而后去市郊向地主们收买已经死去但尚未注销户口的农奴,准备把他们当做活的农奴抵押给监管委员会,骗取大笔押金。他走访了一个又一个地主,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买到一大批死魂灵,当他高高兴兴地凭着早已打通的关系迅速办好了法定的买卖手续后,其罪恶勾当被人揭穿,检察官竟被谣传吓死,乞乞科夫只好匆忙逃走。

《死魂灵》以主人公乞乞科夫乘着马车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上到处收买“死魂灵”为线索,广泛展现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俄罗斯农奴主们的生活和精神状态以及省城的官僚世界。《死魂灵》的故事情节是不同寻常的,甚至是有些荒诞的,但并非没有生活基础。在农奴制俄罗斯,农奴可以随意买卖,知识出钱购买已经死掉的农奴这种事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罢了。精明的乞乞科夫钻了个空子,因为在农奴制俄罗斯,每隔四年才重新登记一次地主所拥有的农奴,而在这四年里,总有相当一部分农奴死亡(这也间接说明了农奴处境的悲惨),可在登记簿上他们还存在着,地主因此仍然要替这些死农奴交人头税。正因为有这么一个时间差,乞乞科夫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生财之道:收购登记簿上还有名,实际已经死了的农奴,然后把他们抵押给银行贷款,钱一到手即溜之大吉,等银行找不到借贷的人,打算拍卖抵押的农奴时,才发现他们早已名存实亡。不仅如此,这般匪夷所思的点子在旁人看来是完全不可置信的,谁也不会把它当真,因此,卖主们白送他,甚至为了不用再为死农奴缴税而倒贴钱给他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他用极少的成本很快就拥有了四百个农奴。小说主要描绘了乞乞科夫在完成他的宏伟计划的过程中经历的人和事,反映了农奴制俄罗斯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功地塑造了一系列农奴主的形象。

第一个出场的玛尼洛夫是一位相当有教养的、和善的地主,他拥有200多户农奴。他的夫人也受过良好的教育,两人结婚已经八年了,却还像在热恋中一样款款温情,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旧式地主》中那对和善的老人。不同的是,玛尼洛夫夫妇的殷勤好客中总透出那么一股子甜得发腻的劲儿,时间稍长就会令人感到无聊透顶,想赶紧逃之夭夭。玛尼洛夫这个姓本身就含有“引诱”的意思,可以引申为“制造假象”。在一段插叙中,果戈理交代了玛尼洛夫的一些特征:长着一副找人喜欢的面孔,总是诱人地微笑,其实毫无主见和个性,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常常沉湎于不着边际的幻想,却懒于行动。客厅里装饰得非常华丽的家具中那两把一直没来得及装饰得椅子和书房中两个窗台上的一堆堆排列整齐的烟灰以及书桌上那本两年里书签一直夹在第14页的小书都表明了主人的百无聊赖和无所事事。果戈理还画龙点睛地设计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玛尼洛夫与举止得体的来访者在进门时相互谦让,谁也不肯先行一步,最后只好两个人同时侧着身子,彼此挤了一下,才算一起进了门的细节,把玛尼洛夫的甜腻腻和乞乞科夫的惺惺作态刻画的惟妙惟肖。接着,在谈买卖死魂灵的时候,乞乞科夫因为心里有鬼而往后看了一眼,玛尼洛夫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他对自己的产业一问三不知,因而叫来了管家,对管家的话他鹦鹉学舌般地连连赞同。这些细节与他前面关于“关注某种学问以触动心灵,激发。。。。。。精神上的翱翔”、与朋友交往可以感到“精神上的愉悦”的高谈阔论形成对比,突出了这个人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从玛尼洛夫家出来,乞乞科夫误入歧途,借宿于女地主柯罗博奇卡的庄园。这里的景象与玛尼洛夫那里的破败形成鲜明的对比。柯罗博奇卡的姓也是有寓意的,本意为“小盒子”、“小匣子”,它一方面象征着女地主是个敛财能手,把生命化作装财务的僵死的盒子;另一方面也昭示着她尽管很能干,但不过是个封闭在狭小天地里的井底之蛙,狭隘且愚昧无知。她拥有近80个农奴,对自己的产业了如指掌,连死去的18个农奴都个个背得出名字。但除此之外,她就闭塞的很,而且患得患失,生怕被乞乞科夫占了便宜。“别卖亏了”的疑虑在她僵化的头脑里一经产生,就很难消除,致使她连续三个晚上睡不着觉,之后,不辞辛苦地跑到城里去打听死魂灵的行市,以至于坏了乞乞科夫的好事。

下一个地主是诺兹德廖夫,他见多识广,且对他的敏于行动的“大气魄”与柯罗博奇卡的狭隘形成了对比。不过他的见多识广并没有对他的心智产生什么积极影响: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但既无中心又没逻辑;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然而既无目标又不顾结果。他身上最鲜明的特点就是赌徒的那种狂热和不计后果。因此诺兹德廖夫总是惹是生非,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准不安生。在诺兹德廖夫的人生字典里没有限制、限度之类的概念,他个人的愿望和冲动就是一切。果戈理借诺兹德廖夫向乞乞科夫展示自己养狗的细节,很耐人寻味地写道:“诺兹德廖夫在它们中间完全像个一家之主。”这句话深刻地揭示出了诺兹德廖夫身上的兽性本质。

接下来出场的是索巴凯维奇。虽然他的姓氏是“狗”的意思,但他的名字叫米哈伊尔,意为“熊”。这个人物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像一头熊,无论相貌、衣着,还是生活习惯和身边环境无处不体现出熊的特性:笨拙、结实、力大无穷。就连他屋里装饰画上的人物都无一例外地长着比正常人的腰还粗的腿。与吵吵闹闹的诺兹德廖夫相比,索巴凯维奇可以算得上是安静的了。唯独在说到他最感兴趣的话题——吃的时候,他的话才渐渐多起来。除了吃,索巴凯维奇对生意也兴趣十足。他在与乞乞科夫做买卖的过程中表现出的冷静和清醒,甚至让老于此道的乞乞科夫也暗暗吃惊,在心里骂他是“守财奴。”同时,索巴凯维奇对外界的所有人都持一种否定、不信任的态度。生活在他这里简化为敛财(觅食)、狂吃和防范来自外界的危险,也就是说降低到了熊的水平。在这一点上,索巴凯维奇与诺兹德廖夫是相似的,只不过一个是到处乱拱的野猪,一个是笨拙的狗熊而已。

泼留希金是乞乞科夫拜访的最后一位地主。

果戈里笔下的泼留希金则是俄国没落地主的典型,是俄国封建社会行将灭亡的缩影。虽然贪婪吝啬与葛朗台不相上下,但腐朽没落则是泼留希金的个性。他实为富豪却形似乞丐,这个地主蓄有一千以上的死魂灵,要寻出第二个在他的仓库里有这么多的麦子麦粉和农产物,在堆房燥房和栈房里也充塞着尼绒和麻布、生熟羊皮、干鱼以及各种蔬菜和果子的人来就不大容易,然而他本人的吃穿用度却极端寒碜。衣服很象一件妇人的家常衫子,且沾满了面粉,后背还有一个大窟窿。头上戴的帽子,正如村妇所戴的,颈子上也围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是旧袜子?腰带还是绷带?不能断定。但决不是围巾。他的住室,如果没有桌子上的一顶破旧睡帽作证,是谁也不相信这房子里住着活人的。他的屋子里放着“一个装些红色液体,内浮三个苍蝇,上盖一张信纸的酒杯……一把发黄的牙刷,大约还在法国人攻入莫斯科之前,它的主人曾经刷过牙的”。泼留希金虽家存万贯,但对自己尚且如此吝啬。对他人就可想而知了。女儿成婚,他只送一样礼物——诅咒;儿子从部队来信讨钱做衣服也碰了一鼻子灰,除了送他一些诅咒外,从此与儿子不再相关,而且连他的死活也毫不在意。他的粮堆和草堆都变成了真正的粪堆,只差还没人在这上面种白菜;地窖里的面粉硬得像石头一样,只好用斧头劈下来……泼留希金已经不大明白自己有些什么了,然而他还没有够,每天聚敛财富,而且经他走过的路,就用不着打扫,甚至偷别人的东西。这就是泼留希金的所作所为。

他最富有,拥有上千个农奴,家中粮食和各种物品堆积如山;也最吝啬,不但致使他的农奴“像苍蝇似的大批死亡”,就连他自己也穿得破破烂烂,吃的猪狗不如。他贪得无厌,无论见到什么,都会飞快地拖回家,归入他那有名的“一大堆”之中,而且东西一旦入了他的“堆”,那就从此不见天日,直至腐朽,化为灰尘。泼留希金是欧洲文学中的四大吝啬鬼之一。其他三个分别是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莫里哀《吝啬鬼》中的阿巴贡,巴尔扎克《欧也妮·葛朗台》中的葛朗台。物欲使他几乎丧失了人的一切特性,甚至连天生的性别特征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以至于乞乞科夫在见面时先是把他当做了婆娘,后来看到他腰间挂的钥匙串,又以为他是管家婆,直到他自称是此间的主人,才明白过来。泼留希金是这一系列地主形象中堕落得最为彻底的一个。

果戈理笔下各具神态的五地主形象一方面展现了地主阶级的精神道德堕落,人性的泯灭,从而在客观上起到了否定和批判农奴制的作用;另一方面作者从宗教信仰出发,认为人,哪怕是最十恶不赦的人身上都有神性存在,因此,在嘲笑、讽刺人的精神道德缺陷时,作家的笔总是同时让读者看到一丝半缕的光亮,因为揭露和批判不是作家的目的,而是手段,希望以此唤醒读者的自觉,唾弃兽性,复生神性。